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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2月21日

吾豈好辯哉? 關啟文與他的召命

王礽福

覺得關啟文有點悲壯,是因明光社的一次聚會。
蔡志森兄在簡報明光社的事工時提到,傳媒也想找一些反對同性戀的聲音,作平衡的報道,可是神學院的老師們都沒有人回應,結果來來去去都是找啟文。
有一次啟文被邀請參加一個有關同性戀的論壇,去到時才發現另外三位講員都是支持同性戀的,原來大會只是找他來當「箭靶」,想上演一幕「三娘教子」;啟文頓成「砲灰」。

在教會生活久的人都知道,那些肩負沈重事奉的人,每次發出要求支援的聲音時,大概都是換來別人拍拍肩,然後笑盈盈說:「唉,有你就搞掂啦,能者多勞嘛!」這類鼓勵的話,其實令人相當氣餒。
許多時找啟文,都發覺他不是在趕這篇論文就是在預備那個學術會議,大學的教學及要求,已經相當吃力,再要捲入一場又一場的論戰,更是百上加斤。只是面對社會的劣質化,面對「不傷害人就可以任意妄為」的道德標準時,啟文就沈不住氣,覺得不可讓這些危害青少年的言論肆意流播縱然他相信社會風氣只會愈來愈混濁。
編輯啟文《是非、曲直對人權、同性戀的倫理反思》一書時,我嘗試反駁他的論點,也向他請教了幾回,結果當然是鎩羽而歸,但我們都很清楚,就算這些論證比現在更強十倍,有關同性戀的戰火,仍不會因此而減弱下來。當對方一口咬定反對同性戀是錯的,就會對這些論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這些文章能做的,頂多是堅固傳統的信念,讓信徒知道自己的立場其實也相當合理。覺得啟文悲壯,也許還因這「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精神。
雖然華人教會已不如過去般將屬靈、屬世的二分,但整體的屬靈氣氛仍未能轉化過來。傳教機制仍以靈魂得救、教會增長、事工發展為主,社會關懷似乎很難定位。一般信徒更難察覺社關與靈命增長有多大關係;能夠如蕭壽華、胡志偉等著重社關的教牧,畢竟屬於少數。
但啟文相信信仰的內涵是相當豐富的,上帝對信徒的召命實涵括社會文化層面。華人教會的神學思想缺乏公共神學的向度,比較個人化,缺少群體的向度,未能從神學出發,開出對社會公義、人性的討論。啟文攻讀哲學,就是想與世俗知識分子對話,以信仰角度回應社會文化的問題。過去余達心、溫偉耀、梁燕城等已作了不少的努力,但一般的基督徒知識分子、教牧,普遍仍不太熱衷於在論壇上與人「砌」,在報紙上與人「駁火」,也不太有準備去回應同性戀一類尖銳的問題。
他理解教牧及神學院的老師也有沈重的牧職及教學壓力,貿貿然站出來講話只會弄巧成拙,但現在社會關懷的後援明顯不足,而我們卻要面對同性戀者團結起來、有計劃地爭取他們的「權益」。我們也應團結、也有權發表意見、與他們抗衡,塑造香港的性文化。更何況,基督徒的社會關懷不只同性戀問題一項,我們正在打一場硬仗,拒絕讓那些有害社會的聲音坐大,成為一言堂。
每次答應出席外間的討論時,啟文都忐忑不安,因為與人辯論要花上很多的時間,也容易給人標籤,只能盡力而為。只是在重要關頭不出聲,他就覺得有違上帝對他的召命。其實面對政府、學界可能對他作出標籤時,啟文也會恐懼、也會怕,這時候,使命感比膽量來得重要。
起初他參加遊行、抗議、集會時也不習慣,但關心社會要行動,可以為信仰站出來,他覺得是一件很舒暢的事。
前年啟文搬家時,徵召了我們一群嘍囉去裝書入箱,結果裝滿了五六十個水果箱。其中一箱全是色情或有關色情的書,膠紙一封,我用箱頭筆寫了大大的兩個字:鹹書。啟文本可優游於學術的潔淨空闊的世界中,現在卻在滾滾紅塵中負隅頑抗,隨時弄箇灰頭土臉;想到此,就覺得連那一箱「鹹書」,哈哈,竟也沉甸甸的充滿了信仰關懷。